阿Q是鲁迅笔下的小说主人公,是个家喻户晓的小人物。
《阿Q正传》通过描绘一个乡下小民和他周围人的互动,展现了辛亥革命前后一个畸形的社会和一群畸形的人的面貌。阿Q的形象根植人心,被评论家认为是中国人的精神缩影——显然那是贬义的。
鲁迅在小说的序里说:“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
可是,他的呐喊却是很另类的。他要改变人们的精神,却不是给予正面的呼吁,而是从负面的形象写起。一个个的小人物成为他小说中的主角,散发出来的就是一种因为长期受到压迫而表现出来的愚昧和无知。里头的主人公就像阿Q那样,“别人舂米,他便舂米;别人插秧,他便插秧”,对生活没有一个正确的奋斗目标。他们不明白生活痛苦的根源,更贴切的说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活在痛苦之中。《药》写了一班无知的小民,听到革命者说“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而直嚷人家是疯了,更糟的是对被杀的革命者完全不予同情,却只关心拿他们的血沾馒头吃。鲁迅写他们其实是步步走向黑暗,心里却感觉良好,觉得是步步迈向光明。鲁迅“呐喊”些什么?
有人说《药》是革命者的一帖良药,意思该是说他鞭挞的愚昧可以唤醒一些人,帮助革命者完成革命事业吧?真会如此么?鲁迅后来似乎又彷徨了,他打了一个比方,说:“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奇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由于鲁迅的小说给人家看到的小人物都是批判性的,因此有人感觉鲁迅对革命的不彻底感到绝望。我不认同这点,鲁迅并没有绝望,相反的他是“反抗绝望”,只是他用的手法比较独特,这也是他的小说魅力所在。
鲁迅小说改编成电影的只有三部,《药》《阿Q正传》和《祝福》。其中上海电影制片厂摄制成的《阿Q正传》,在电影结束前有这么一段旁白:“阿Q死了。他虽没有女人,但并不如同小尼姑所骂的那样‘断子绝孙’,因为据考察家们考证说,阿Q是有后代的,而且是子孙繁多,至今不绝。”
恰逢现今社会也弥漫着革命的味道,听到这么一句话还真唤起鲁迅笔下的人物。像阿Q那样不知革命为何物,却也参加革命的人多得是;借用革命的名堂,大肆掠夺,打压敌人的人物也不只限于阿Q一人。鲁迅的小说真是良药?我怀疑。
要“改变人们的精神”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要让人们一窝蜂的跟从,只要煽动他们的情绪就行。难怪《药》中的夏瑜的墓要荒凉,社会的醒觉者总是占少数。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12/02/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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