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 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论语》2.20)
这段对话的产生是因为季康子问孔子如何使人民对上恭敬、忠心、互相劝勉鼓励,孔子以“三事之术”回答,以便“民从上化,如草从风”(皇侃)。
“临之以庄则敬”一句,汉代包咸说:“君临民以严,则民敬其上。”也就是说在上的领导一定要先庄严自身,人民才会尊敬他。庄严自身当然包括德行,如果在上的没有德行,先决条件失去了,人民自然不会恭敬他。鲁国三桓干政日久,季康子是三桓中实力最强的一支,所以人民也对他不敬,他才会请教于孔子。
第二句的“孝慈则忠”,一般上解释都说人君要“孝于亲,慈于民”,那么人民就会对他忠心。不过,清代王引之认为“孝与慈不同而同取爱利之义,故子爱利其亲谓之孝慈,因而上爱利其民亦谓之孝慈”(《经义述闻》)。王引之引证丰富,例如《礼记》就有“威庄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为什么说在上可以为民父母?注疏说:“以威庄故尊之如父,以孝慈故亲之如母。”因此,他主张孔子这句话,只是劝当官的要“爱民如子”,那么人民也就对他忠心耿耿了。
“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有两种断句法。一是“举善而教,不能则劝”,另一是“举善而教不能,则劝”。季康子问三事,如何使民对君王“敬、忠、劝”,孔子回答自然也针对这三事。第一个断句法是说不通的。汉代人多用“举善而教”是不合理的,例如《风俗通义》有“举善以教,则不能者劝”,《三国志》有“举善而教,仲尼所美”等都是。
梁代皇侃解释这句话说:“若民中有善者,则举而禄位之;若民中未能善者,则教令使能。若能如此,则民竞为劝慕之行也。”朱熹的“善者举之而不能者教之,则民有所劝而乐于为善”延续了皇侃的说法。钱穆亦延续朱熹的看法。他说:“善指德,能指才。善者举之,不能者教之,在上者能同情其下,而加以扶掖奖进,则在下者自能劝勉努力,以奉事其上。”(《论语新解》)
这种解释颇有“经世致用”的味道,符合现代人的口味。特别是处在现今时代的我们更是感同身受。在上的如果能够公平的推选“善者”从事高职,对同行的一定是莫大鼓励;倘若遴选标准不公,或看肤色,或看血缘,其负面效应倒是显著。再说“不能者”,若有机会给他们正统的培训,让他们转不能为能,不妨不是件好事。若在上者提拔“不能”,无视于他们的无能,莫说叫“善者”委屈,就连其他不能者也要深感不平。
不过,我觉得包咸说“举用善人而教不能者,则民劝勉”是比较能够反映孔子原意的注释。首先,这种说法比较符合“举善而教不能,则劝”的断句法。第二,“用善人教不能者”更符合孔子时代的封建制度。
据说,在英殖民时代,英国官员在学校里头是先挑选优秀人才当老师,其余学生才另择业。挑选优秀人才从事教育工作,大有“一切皆从教育抓起”的意图,这当然是重视教育的表现。出现了“临时教师”一词后,这种优秀传统则荡然无存了。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04/03/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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