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5日星期一

[22] 爱国诗人屈原

我国小学语文课本收录了一篇有关屈原的文章。可是文章反复提到“爱国诗人”,却找不到“屈原”两个字。我对此深感纳罕。是因为屈原的姓氏不在规定的字汇表里,所以不能提么?还是因为课文必须“去中国化”,所以连历史人物的名字也不可以提?姑且不去追究原因。我们关心的是课文的编写给老师带来了很大的难题。在深究课文内容时,老师无法说清楚为什么那个跳河自杀的古人会被冠以“爱国诗人”的名堂?他的爱国行为表现在哪一方面?“诗人”的头衔又从何而来?如此语焉不详,屈原的高贵品质与精神,肯定无法有效传达。

屈原是人类史上最早的具名诗人,这是中外历史都承认的常识。所以称他为“诗人”无人会非议。但是不读《离骚》《哀郢》《天问》《招魂》等诗篇,屈原之才恐怕难以体会。其爱国思想更加难以解释。只想从史实来判断,屈原的爱国情操肯定难以说明。所以大多数老师在讲述屈原投江一节时,总是选择批判,认为此风不可长。

屈原爱的“国”,当然不能等同今天的“国家”概念。那是诸侯国。屈原是不是爱国?司马迁的一番话透露了玄机。对于屈原的志向,司马迁是给予充分肯定的,所以他说他到长沙观屈原自沉之处时,不免垂涕,想见其为人。可是后来读到贾谊的《吊屈原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顿时又默然若失了。司马迁这番评论,仿佛责怪屈原,认为以他超人的才华,若是游事于诸侯之间,哪个国家不能容纳他呢?他大有发挥个己才华的地方,何必要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史记》至今仍是难以超越的历史巨著,司马迁的史家地位更毋容置疑。何以他会如此看待屈原?司马迁的话其实说得很清楚,他是顺着贾谊的评论而说的。贾谊说:“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辜也!瞝九州而相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凤皇翔于千仞之上兮,览德煇而下之;见细德之险兮,摇增翮逝而去之。”贾谊认为在乱世之中遭祸害,屈原自己要负上责任。为什么?因为凤凰也会寻找有德之君才下来栖息,一见有危险就振翅高飞了。屈原若肯游历九州,大可觅得会赏识他的君主,何必对故都恋恋不舍?司马迁和贾谊所处的是大一统的时代,所以没有“九州”可以游离,所以对屈原的没有离开有“怨言”,认为屈原失算了。何况当时是纵横家辈出的时代,替诸侯国谋策以灭己国的也大有人在,屈原又何必对楚国忠心耿耿?正是这样的反面评论,更突显了屈原的品质。司马迁的反语,更烘托了屈原的“爱国”意识。

屈原说“安能以皓皓之白,蒙世俗之尘埃乎”,又说“世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看来真正爱国的人的确不是那些与世推移之辈。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17/11/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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