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陈徵君是闽中十子之一。他有一首七言古诗写到:“琴堂讼简公事稀,相忆从前读书乐。我家亦有万卷储,穷年何曾剔蠹鱼?山林钟鼎俱失意,旁人却笑空藏书。昔时图史同欢赏,今日相思独西望。”
里头提到的蠹鱼是书虫,不是鱼类。读书人家有万卷书是不出奇的,怕就只怕没有闲情去阅读,以致蠹鱼滋生,要叫人笑话是空藏书了。不过,那毕竟是局外人的看法,对于读书人来说,即使没有时间读书,还是要珍藏书本的。俗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指的虽然是“知识到运用的时候,才觉得平时积累不够;事情到亲自去做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艰辛”,但对我们这些读书人来说,如果要查找一些古人的句子而找不到书籍,那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因此,我绝对相信读书人一定都爱收藏书本的。
对读书人来说,书本除了可以查阅资料外,闲时有空翻翻,遨游在书海之中,那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古人也爱藏书,而且有着悠久的历史。傅璇琮、谢灼华主编的《中国藏书通史》,阐述了藏书的历史渊源,读者有兴趣不妨找来一读。
古代藏书有官藏、私藏两种。官藏的当然是国家藏书,包括衍生开去的书院、寺院的藏书,历朝历代还有专门官员负责;私藏的则是个人典藏的书籍。成语“学富五车”源于《庄子•天下篇》,“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可佐证早期就有私家藏书。
私人藏书是随着宋代雕版印刷业的出现而兴盛的。这以后,私人藏书的数量剧增,甚至超越官藏的书籍。专门的藏书楼也不断涌现,并且大多还有专名。例如司马光的读书堂、欧阳修的六一堂、刘式的墨庄、田伟的博古堂等。
明清更是私人藏书风气鼎盛的时期。许多校勘精审的善本,都属于私藏。像常熟的绛云楼、汲古阁、铁琴铜剑楼,宁波的天一阁,杭州的八千卷楼等,都是当时著名的藏书楼。研究中国藏书史,就不能绕开这些藏书楼,因为他们不仅保存了古籍,还可让我们研究古人如何在防火、防潮、防虫、防盗等下工夫。
藏书家也不一定是读书人,商人的介入是个有趣的现象。商人具有强大的经济基础,有些出于天性喜好,有些则是附庸风雅,但目的都一样,就是网络天下珍本。在商人团体中,徽商的表现尤为突出;就个人而言,耿文光则是其中的典型。
中国古代的十余万典籍能够流传至今,私家藏书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爱书人的借阅、传抄、刻书的活动,使许多珍本秘籍保存下来。这种风气,我们当然希望它持续下去,代代相传。
读书人藏书和好饮者收茶叶的兴致是一样的。书本收了可以细细品读,茶叶保存得好也可以慢慢品味;不同的是,茶叶留给后代,还是珍品,书本对于不肖子孙,却可能只当旧报纸一样贱卖。所以,也是好书的友人说:“我们去世时,最好备两个棺木,一个装身体,一个装书本,带下去再读,免得落得变旧书报的下场。”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27/06/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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