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2日星期三

【佛161】大专佛青生活营

  “大专佛青运动早在六十年代便开始,一直到1980年代初期,大专佛学会在推动弘法活动时仍是以英语为主要媒介语。后来愈来愈多华校生进入大专求学,以华文为媒介语学佛的大专青年也越来越多。华文组的活动也相对的增加。以华语主办大专青年生活营的需求明显的存在。当年就读于马大的黄先炳居士向繼程法師反映这种现象,并征得师父同意合作,共同承办以华语为媒介的大专佛青生活营。

       为期七天的第一届全国大专佛青生活营就在1985年于太平佛教会举行,主题是“佛法与人生”。当时共有60位大专生参与;第二届的参与人数剧增一倍。从第五届开始,筹备工作由各大专佛学会轮流负责和Taiping Buddhist Society 太平佛教会携手联办。”

                                     ——第37届大专佛青生活营脸书专页 书写的缘起

 

80年代以前,大专学府都是以英语为主导。很自然的,大专佛学会与其活动,也是以英语为媒介。80年代初,继程法师从台湾回马。一群大专生会见法师,要求办一个以中文为媒介的大专生活营,学习北传或汉语系的佛教。又有谁会想到,当年一次的拜会,却延续了超过30年。参加者逐年增加,最近几届都有至少两百多位大专生参加。

                                    ——BUMY Web 马来西亚大专佛青资讯网


       以上两段文字是我在网上搜索“大专佛青生活营”所看到的。第一则基本上符合实际情况,第二则应该是想象写出来的。

        身为当事人,我想把事情交待清楚,俾后来者参考,知道这一段“历史”。

        1984年年中,我进入马大念中文系,也开始参加马大佛学会的活动。佛学会那时通用语言是英语,理事都讲英语。但是,有几位理事,包括主席李秀珍,会和我们说华语,而且鼓励我们去带用华语交流的活动。我就是因此被安排到第三宿舍去“弘法”,每周进去一次和舍友讲佛法,题目和内容都是我自己决定。有几位舍友非常支持这活动,我每次去他们都赏脸出席,不过也真就是这几位而已。包括我的同乡学长颜文忠,理学系的春兰、慧萍,同系的毓梅、玉珍、慧贞。

        年底,太平佛教会办万缘法会筹募建会所的资金①。我趁假期回去观礼。在那边见到了继程法师。他刚从槟城回来。我和师父的因缘始于1978年,不过只是上过他一堂华文课,他便到台湾去了。1980年师父回来,给我们上《成佛之道》和静坐班。那时候的师父很严肃,我没有跟他多交流,只是一起踢过几场足球。1981年,师父为了进修,到槟城三慧讲堂闭关去了。原本计划三年,但1000日过后提早出关。我见到师父时,是他刚出关不久。

       就和很多人一样,那时候我很敬畏老师,如果可以绕道,我一定选择不见老师。但这次我硬着头皮跟师父说话,过程很简短。我告诉师父我进了马大中文系。他说很好,他已听说了。我又说我参与马大佛学会,但在语言上有障碍。我问师父,我们可以利用假期办以中文为媒介的大专佛青生活营吗?师父说很好。我说我们办三天或五天的。师父说要办就办七天,然后就说:“你先策划一下。”我回应一声“哦”,就离开了。

         这一声哦可不得了②!从此我和佛教工作结下不解之缘。

        过后,我回马大,然后参与马大佛学会在Ulu Yam办的Retreat,由比雅西罗法师主持,全程讲英语。我不太能投入,于是就在那边写大专佛青生活营的计划书。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邮局买邮票,把计划书寄回太平。大概一周后,我收到回函,有师父重新写过的章则(见附图)和报名表格。我就是用这两份表格到处去宣传。这包括骑着摩托去Jalan Gurney的工大(UTM)交给一名笔友,去Serdang的农大(UPM)交给爱月,Bangi的国大(UKM)交给谁,忘了!最重要的是随继程法师到Melawati拉曼学院的佛友之家宣传。

        就这样,第一届大专佛青生活营于618-24日成功在太平举行。主办单位是太平佛教会。我离开太平前,曾任青年团秘书,和会长许来成、总务黄增金都很熟络,座办蔡天保更是我的启蒙老师,厨房的阿姨的女儿更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在那边办活动非常方便,毫无障碍。其实,我和继程法师商讨过,要不要把这个活动交给马佛青总会主办。师父说不要,这是长远的计划,会一直办下去,他说马佛青的领导层经常更换,很难担保活动可以长期维持一样的品质。

        第一届有60多人参加,马大生占了80%,拉曼学院其次。活动期间,有一名居士来找继程法师,师父竟然推荐他讲课。原本所有课程都是师父主持,一天5个小时的课,早上和下午各2小时,傍晚1小时,晚上静坐。间中有个时段是小组讨论和报告。没有团康。师父临时把傍晚的时段交给丘居士,但丘居士应该也没有准备好,所以这段时间大家最不喜欢。师父讲课则很受欢迎,主题是“佛法与人生”。

       必须一提的是,整个活动的操作是没有成立筹委会的。整个过程都是我一手包办,包括事前筹备工作、准备讲义(我会用传统的铅字打字机,这是没有多少人看过的)、安排场地、去车站接学员、买回程票、还有那时怕大家打瞌睡还包办零食。活动过后,我还做了完整的账目和图文并茂的报告交给太平佛教会存档,并安排意犹未尽的学员随同师父上太平山住一宿。

        因为这个活动,我回马大后当上了佛学会主席;因为这个活动,我成了继程法师座下最得力的助手,往后什么活动他都和我商量,并由我去执行。

         1986年,我们如期办第二届。我向继程法师建议,安排一个副题,真正的由专人演讲。师父同意后,我请来了大人物——系里的郑良树老师。郑老师答应前来讲中国通史。师母也一同来,并给大家上瑜伽课。过后,郑老师也随同我们上太平山度假。那时候老师在校对他的《商鞅及其学派》③。

        也许是郑老师的原因,这一届报名人数倍增,足足有两百多人报名。我和师父都很为难,师父说人数太多,素质会下降,顾不来。最终决定录取120人,要淘汰80多人。于是,我们以报名表格填写的“诚意”度来淘汰,没有附上照片的,out,填写不完整的out。结果,后来有人寄了一张12寸的人头照来,吓到我噩梦连连。而淘汰的人之中包括一些名人,其中有廖国华(因为我把他的字看成了廖国牛)和我后来的大妻舅余永赐。每一个被淘汰的,我都致电道歉。

       这一届活动前,我还只身跑去南洋商报找总编辑张木钦。半年前,我在太平参加“为大马佛教开拓新境界”研讨会听过他的演讲,很是仰慕,便傻乎乎去找他。奇怪,老总竟然接待我这后生小子,而且还很热情。我本来是授意把大专佛青生活营交托给南洋商报联办,但老总说不好,原因是那么辛苦筹办的活动,何必把名堂和其他单位分享?如果只是要宣传,他可以协助。然后他说他自己也会去参加。我存疑。但是,活动进行时,他真的开着Volvo来了。这一届主题是“佛教心理观”。

          1987年,我再求变。其中,很多同学看到我一人包完整个营的工作,觉得太辛苦,都毛遂自荐愿意帮忙。我把他们拉入成为辅导员,并安排他们轮流上阵,谈副题。内容是把佛教和政经文教结合,畅谈我们可以做些什么。那是因为我在1986年底,在郑良树老师的安排下,到星洲日报工作,整理资料室里的一些资源。在那边认识了甄供和李业霖两位先生。在看资料时,对华社的时事动态多有感触,尤其是合作社事件。因此,我自己谈经济,其他则由愿意协助的朋友负责。也许这样的“开放”,造成这一届的学员(也是120人)最会争辩。师父很不喜欢,检讨会时还批评了大家。这一届的主题是“心经的智慧”。

        1988年,我们移师怡保东莲小筑办。太平佛教会会长许来成很不高兴,说我们利用了太平佛教会。其实很冤。事缘1987年国家局势不平静,10月发生了茅草行动事件,政府禁止一切团体活动的进行。太平佛教会竟然也禁止我们办静七。师父很失望,杜月英很生气,但是太平佛教会坚持不办活动。在丽华的安排下,静七转移东莲小筑办,那边的比丘尼住持没有怕过。结果一切还是顺利进行。师父感恩之余,连大专佛青生活营也移步到怡保办。这一届学妹郭莲花、潘碧华也参加了。主题是“综贯一切佛法而向于佛道”。

        这一届还是我一手包办。我还记得为了给大家的通知书能给予明确的路线指示,我曾开车到怡保试过该从哪个收费站出去。还没有GPS的时代,一切就是那么不容易。这一届认识的大人物是木木家湘和侯秀英,理大佛学会的强人。秀英会后和我商量,说为久远之计,生活营最好交给大学佛学会轮流承办。得到师父的同意后,从此大专佛青生活营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注:

万缘法会由星云法师带队前来主持。我认识星云法师时,他还不是现在佛教业务遍及五大洲的大师。

可以参看我早期的文章,那一声哦

也是那个时候,郑老师跟我说:“先炳,毕业后留在系里,我指导您做研究。”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只可惜,家境贫寒,我毕业后必须先投入工作,没有和何国忠一起回到系里读硕士。郑老师也在1988年赴香港中文大学任教。错过了名师指点的机会,甚憾!

④木木家湘就是后来出任马佛青总秘书的林家湘。当年第一次相遇,他很活跃,和东莲小筑的小朋友玩得很开心。有次我们坐在一起闲聊,东莲小筑的常住小女孩问他名字,他写了出来,小女孩读成木木家湘。我们大笑。 

 “渐修顿悟”系列之161

22/06/2022





2022年6月21日星期二

【359】我和马大擦肩而过

        20年前我赴南京读博前,一名学生打电话恭贺我,还说“您这样会办活动,去到那边一定有更好的发挥!”

天!我给学生的印象不过如此。其实,老师我到那边彻底翻身当好学生。博导说我的基础不好,建议我通读《毛诗》和《史记》,我真的宅居苦读。

难得入宝山,我没有放过旁听名师的课。除了课程必修课,程门二代弟子开课,我一定报到。我还去旁听一些未曾接触的课,比如文献学概论。莫砺锋教授的课,我更是用心做笔记,过后还耗时梳理,以了解老师的思路。

每隔一周要和博导见面,更不容我放松,要不然被问起进度,无话可说可就尴尬。学长毕业时,有记者报道“留学生刻苦学习,三年不曾逛南京商场”;因为素食,我留学期间是厨男,每周都要出去采购,其余时间和宅男相去不远。

埋首三年,回国后参加研讨会,发现我竟然变聪明了,看论文不再是跪着看,这才体会原来“高屋建瓴”是这么一回事。硕士论文评审说我夺胎换骨,我突然也以姓黄为荣。于是我想转换跑道,到大学执教,以延续我的学术生涯。

正好马大招聘,我去了。文学院院长、副院长亲自把关。他们翻了我的论文,问我为什么那么薄。我说师门倡议有一分材料说一分话,学位论文不宜有水分。他们又问为何有那么多图表,我说每一个图表都是我耗时整理出来的,有很强的概括性。他们说看不懂,便关门了。

冥冥中似乎有安排,后来我竟然是在吉隆坡中央车站的大学集体招聘活动中面试过关被录用。可是我服务的单位不放人,他们说要走就得辞职,放弃工作二十年所积累的福利。

马大中文系主任知道后,说找部长帮忙。部长是中文系毕业生协会主席。他说马大中文系聘请师资很重要,他一定会帮忙。我高兴得归途中忘记控制油门,交警送我一张传票,虽然我是因他老板而超速。

马大很厚道,等了我一年才取消聘书。此后,我安心当师范学院讲师。

注:

① “夺胎换骨”是黄庭坚的重要诗论。惠洪《冷斋夜话》称:“山谷云:诗意无穷,而人之才有限,以有限之才,追无穷之意,虽渊明、少陵不得工也。然不易其意而造其语,谓之换骨法;窥入其意而形容之,谓之夺胎法。”

《星洲日报·东海岸》19/06/2022



【358】什么是语文素养?

        进入21世纪,大陆和台湾的课纲先后提出“核心素养”的教育理念,以进一步加强与深化上世纪末针对分数至上的“应试教育”而倡议的“素质教育”。这是应运时代发展的需求,基本理念源自OECD所推动的PISA测试。

“素养”不只是掌握知识与技能,它还包含了“各种知识、技能、态度和价值观”。易言之,教育不再是“背多分”,牢记式的知识对个人发展帮助不大;即使是阅读、演算等技能,也不一定能和生活结合,以面对未来的复杂挑战。教育更加关注学习与生活的结合,并透过实践来彰显学生的全人发展。

例如4C教育中的沟通力,要能有效的沟通,个人不但要具备言语能力,还得综合实用性的信息科技,并且结合自己看待对象的态度。我国基建主席就曾因为说话轻浮,带有嘲弄听众的言论而犯众怒,这就是缺乏语文素养的表现

随着核心素养的提出,语文课纲也强调了“语文素养”。除了掌握学习语文的基本知识,还得培养适应实际生活需要的语文能力,以正确运用语言文字。语文课程还致力提高学生的道德修养和审美情趣,以建立健全人格,为终身学习打好基础。

我曾经以“何谓语文素养”为题测试学生的理解力,结果发现他们写了不少,却兜兜转转地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综合OECD和国外的教育纲要,我觉得“语文素养”除了知性上的,还要情感上的,乃至行动上的。知性的,就是对华文的基础驾驭能力,能够熟练地应用这个语文,以吸收新知、思考、表达;情感上的是爱上这个语文,知道这个语文本身存在的魅力,不管是作为承载各种文史知识的载体抑或传递时代的新知,它都足以扮演好它的角色;行动上的则是尊重这个语文,不会亵渎它,连开玩笑诋毁也不会去做,反而会在生活中多用这个语文传递文明,延续人类的智慧。

注:

新闻可见东方日报报道

《星洲日报·东海岸》12/06/2022



2022年6月15日星期三

【357】中文系学什么

 北京大学陈平原教授因中文系被当成弱势科系而发声,我心有戚戚。其实,陈教授近二十年来常在不同的场合为“中文人”说话,当中有很多精辟的阐述。我特别喜欢他说“有些大学乃至院系的好处,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中文系的好看与耐看,必须浸润其间,才能逐渐体会到”①。

 大学是一个国家的最高学府,培养的是社会的栋梁人才。但大学却往往被当成“专业人才培训所”,国家需要怎样的专才,就培训多少这方面的专才,“上大学”等于就业的手段。在这样的趋势下,“重工商、轻人文”是必然的结果。轻视人文素养,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面向权力至高、金钱至上的价值观,就要表现得无从应对。

 非国家需要的专才,大学何苦开班培训?于是人文学科自然被旁落。这种情况不只是在学时期会发生,就算毕业后,中文人也会面对非“专业资格”的尴尬。比如在一些教育场合,有人知道我是学古代文学的,会以“不是教育专业的”否决我。孰不知我们长期浸淫在古文献,爬梳和探索人类文明的发展与演变,思考出来的结果不乏真知灼见,视野也许更开阔,使命感更强呢!我的教育观,未必较教育学博士浅薄。

再以“中文系的存废”课题为例,中文人的观点就非一般。最近某私立大学传出毕业论文不可用中文的问题,有人发文辩驳,说华社该与时并进,接受大环境的改变。他的意思是论文不用中文,答辩不用中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董事部和校方可是很努力在为华社栽培人才。潜台词或许还是中文系并非民办大学的主要科系。这其实是老掉牙的论调,我在中学时就听华社在辩“华教”到底是 “华人教育”还是“华文教育”了。此文作者重视的是华人子弟的教育。 

中文人的立场很坚定,我们认为华文是民族的根,没有了语文的支撑,民族就名存实亡,这是没有得妥协的。语文不只是沟通的工具,它还承载着我们祖先的智慧,延续着民族的香火,当一个民族不重视自己的语文,那就是“失根”的一族。

我们接受大环境的趋势,中文系被旁落很正常,我们甘于当“老二”。但是我们却从来不会认同中文不再重要。文史的探索,将延续先辈的智慧,继承人类的文明,维护民族的命脉。你可以选择当地球人,但在关键时刻,你的民族身份还是无可回避,这是“共业”。

中文人也相信“中华文明”是人类共有的资产,是可以跨国家、跨民族而研究的。但最好的研究还是直面古代文献,不假手他人的翻译。“诠释”固然重要,但一切的诠释都必须依据可靠的文献,才不会空中建楼阁,镜中赏花,水中观月。

我国华社何其有幸,先辈们的努力,让我们至今都可以保存完整的母语教育体系。我们的母语教育做得如何,还得看到了大学的中文系和研究所,我们学的是什么?对于中文文献,不管古今,是否可以直面文献作研究,不会因翻译而产生困惑和障碍。

倘若我们只从族群的角度看中文系,只要是与华人相关的课题研究都算,那国家要求用国语研究、写论文,这是无可厚非的②。在伦敦大学研究汉文化,在北京大学研究西方文明,论文都会要求用所在地的语文。

中文系的存在价值还是在汉语语言学,以及用中文书写的文学与文献的研究。

  注:

  参见陈平原《中文人的视野、责任与情怀》(2012)。

中文系(Chinese Studies Faculty)是民国时期的称呼,现在大多数大学都改称“中国语言和文学系”。我视此为“正名”,因为Chinese可以指语文,也可以指民族,中文系的确可以是用中文研究抑或研究华夏民族的历史文化。当使用中文的国家建设的综合大学增加时,科系分工就必须细化,“中文系”的称呼是比较模糊的,改称“中国语言和文学系”,确定研究的方向是语言和文学,与哲学、历史等科系的研究区分开来,是必须的。我国也是如此,根据高教部发布的2020年国家教育分科代码(National Education Code, NEC-2020,若要开办以中文学习的“中文系”,那就是023 Languages 的范畴。如果申请的是其他学科,我相信要用中文教学或写论文,是比较困难的。

《星洲日报·东海岸》05/06/2022



2022年6月3日星期五

【356】对中文系旁落有感

        陈平原教授最近被指派为申报“北京市优秀研究生指导团队”做报告,结果他所属的北京大学中文系团队落选。被评上的全都是理科院系。从开始被领导邀请他出马,他就感到疑惑,因为领导说中文系是“弱势”的群体。别说陈教授疑惑,我们也感到惊讶。北大中文系历史悠久,一向可是金字招牌,是多少学子所向往的,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校内“弱势团体”?

大学发展为多学科的综合性机构以后,在一体化的管理制度下,中文系的发展难免会被边沿化的。管理层为大学科系的发展厘定的标准,少不了可以招收多少外籍学生,科研成果是否在国际期刊发表等

二三十年前,中国改革开放取得成果,“学汉语”成为了潮流,连带的中文系也成为上缴经费最多的科系。可是学语文不一定要到大学的,如果汉语日渐重要,它就会更普及,各国连中小学都会开办。“热潮”必会减退。至于在英文期刊发表论文,更是为难以中文治学的教授。

如果得到国家的重视,中文系可以在制度之外脱颖而出,受到特别的对待。但一个不能逃避的问题是中文系必须重新定位,以应付日渐被质疑的声音。陈平原教授曾霸气地回应:“中文系出身的人,常被贬抑为‘万金油’——从政、经商、文学、艺术,似乎无所不能;如果做出惊天动地的大成绩,又似乎与专业训练无关。可这没什么好嘲笑的。中文系的基本训练,本来就是为你的一生打底子,促成你日后的天马行空,逸兴遄飞。有人问我,中文系的毕业生有何特长?我说:聪明、博雅、视野开阔,能读书,有修养,善表达,这还不够吗?”

中文系既然不像医学、电脑、会计、工程等实用学科般专业,能培养的就只是具有人文素养的大专生,在逆境之中求存。如果中文系学生没有守住这样的底线,也朝“一体化”的制度抗衡斗争,恐怕将会满盘皆落索!

注:

陈平原教授《学科升降与人才盛衰——文学教育的当代命运》,载《中华读书报》2022-05-27

陈平原教授在上文中提到,他致函校长提出他的隐忧:“评得上评不上本来无所谓,可按照目前北大这个评价标准,人文学科会被卡死的。第一,我们不把在国外杂志发论文当宗旨;第二,我们不把经费多少当标准;第三,我们反对导师与在校博士生合作发表论文。学校必须意识到,这是人文学科的特点,也是其安身立命的根基,不能动摇。一旦照搬理工科的评价标准,路子会走歪的。这些都是原则性问题,职能部门管不了,但学校应该有所考虑。说实话,人文乃北大强项,不该沦为弱势群体的。”

这段文字是陈平原教授对北京大学中文系2012年毕业生所说,题目是《中文人的视野、责任与情怀》。

《星洲日报·东海岸》29/05/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