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20日星期六

【209】孔子读书么?

我在看《论语》的注疏时,有个印象是孔子他老人家很注重阅读。这个印象随着阅读的增广而更加清晰。

我在之前的文章谈过,孔子所谓的“学而时习之”解释为“定时诵习”要比“时时实习”来得好。按一定的时间诵习,当然就是指要读书。下来,我在看“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时,也发现与读书有关。读书如果只是记诵,不善思考,当然是徒然;反之,如果一味只爱思考,师心不师古,结果还是一样徒然,许多问题也不能打开。皇侃给下半句的解说很棒,他说:“若不广学旧文,而唯专意独思,则精神疲殆也,於所业无功也。”广学旧文,就是“读书”。

再下来,读到“温故而知新”,也发现“温故”是广学旧文,而不是重新思考。孔子曾说:“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徵之矣。”(《论语》3.9)“文献不足”的“文”,也是书籍,孔子说如果文字资料足够的话,他就有办法向杞、宋两地的人证明夏商两代的礼仪制度。这在在显示孔子是很注重阅读的。

有人在网上求救,说孔子“述而不作”,修《诗》《书》、定《礼》《乐》、作《春秋》,唯一提到他所读的书是《周易》。至于《论语》是他的弟子汇编的语录,《大学》《中庸》都是后代子弟编的,那么孔子到底读什么书?

问题问得很有趣。孔子既然可以编撰六艺,当然就是在阅读的基础上做到的,这正符合他述而不作的立场。明乎此,我们就知道为什么孔子在总结他的一生时,会强调“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这与阅读有关。“志于学”是阅读有了个方向,“立”是确立了基本的学识根底,“不惑”是因为阅读具备了梳理资料的能力,一切学识都不再困扰自己了。至于他下来谈的五十、六十、七十岁以后的事,则是从阅读中建立起的能力。这个能力是来自他“君子务本”的学习立场,明确知道为什么要读书。

有人在评析孔子的成就时说:“除了他孜孜不倦‘敏以求之’外,笔者认为,与他独特的读书价值观是分不开的。读书价值观就是人们在读书过程中,基于自身读书需求和内容而形成的,对读书的目的、意义和价值的认识与理解,简单地说就是为什么读书,读什么书,怎样去读书,如何读好书等问题。”(刘亚玲《论孔子读书价值观》)

我同意这种说法。不过,我觉得孔子的阅读视野还是画地自牢了,这恐怕是中国人的传统。有学者在探讨文明的现代化为何落在西方而不是东方时这么说:“给文艺复兴之后的西方社会带来现代化变革的三大发明,即火药、指南针、活字印刷术已经在中国文明中存在着其源流。在18世纪60年代的英国产业革命以前,世界文明的中心是在中国。但是,遗憾的是,中国只产生了作为现代社会前提条件的资本主义的萌芽,而早在这一萌芽还未成熟之前,西方已经率先开始现代化,步入了现代社会。”(朱自强《儿童文学与现代化进程》)

对此,我的感触是很深的。我们如何看待阅读?更贴切的说,如何看待自己的阅读,又如何关心别人,尤其是未来接班人的儿童阅读?在方法上,意义上,价值上的思考又是什么?我们已经在起跑点上落后了许多,却还不知跟进,如何与国际文明接轨?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13/11/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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