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它收集了周初至春秋中叶五百多年间的作品。相对于零散的原始歌谣,《诗经》文本是较完整的传承下来。因此,对古代文学、历史、社会、哲学、文字训诂等的研究,《诗经》始终成为重要的对象。于是有人说如果要研究中国文学,就不可以绕过《诗经》,就像要理解西方文学,不得不先读懂《圣经》一样。
可是,《诗经》所收录的诗篇,却是不好理解的。不管是诗歌的主题,或是词语的解释,都出现许多异说,使它成为先秦典籍之中最难读懂的。这是因为《诗经》用的是上古语言,反映的又是上古的社会生活,在古文献与相关材料的相对有限下,许多问题都无法确认,这就造成了众说纷纭的局面。再者,诗本就是文学当中最简练的一种表现形式,读者之心未必就是作者之意,因此在理解《诗经》内容上,往往出现莫衷一是的说法。
曾经有位诗人说:“《诗经》的注释那么多,我们是不是该统一其说法,定格在一点上?”我是反对这一种做法的。我们何德何能,能给《诗经》不同的解释来个定论?
古人对《诗经》的解释与研究,往往因为切入点与方法的不同,产生了不同的说法,例如汉代经学家注重“微言大义”,宋代“尚义理”,清代“重考据”,近代胡适、闻一多等还主张“以社会学的、历史的、文学的眼光”看《诗经》,这些不同角度的诠释,反而使《诗经》更为丰富多彩、更加绚烂夺目。
根据张树波先生的统计,学者对《诗经》的研究,不论从时间之长、队伍之大还是从成果之丰上看,都是其它文学作品的研究所不能比较的。“就拿成果之丰来说,仅《四库全书总目》就著录62种,存目84种,共计146种。而《古今图书集成》所列《诗经》著作,则多达600种以上,其中注明佚失者300多种,注明尚存或未见者300多种,清代雍正以后乃至近现代的大量著作还未包括在内。”(《国风集说•序》)可见,自汉代以来,学者们从不同角度研治《诗经》,早已形成一种专门学问,我们现在称之为“诗经学”了。
虽然说这种情况造成现代人的困惑,各家陈说各有其学术根据,何者为准?上面提到的诗人的主张,应该就是出于这种困惑,所以他希望通过多人的意见从纷乱之中找出统一来。可是这么一来却要破坏了《诗经》的价值,更何况古人都统一不来的东西,我们却要靠我们渺小的权力去强求一致,这实在是不智的。
对《诗经》作品的理解,我主张保存多样,不过在看各家的说法时,必须辨清其源流,理解诸家诠释诗经所站的角度与其学术根据,如此才能彰显这部古籍的价值。知其然而亦知其所以然,是要比只通读一家的说法要明智的。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03/01/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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