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有什么乐趣?这恐怕是不胜枚举的。
我们且看看古人如何享受读书的乐趣。
孔子曾经自述自己是“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的人。能令孔老夫子如此废寝忘食的,当然不是玩电脑游戏,而是读书。
孟子的名言“尽信书不如无书”,竟然成了一些不爱读书的人的依据。其实孟夫子的意思是大家要思辨,要取舍,要善读书以养浩然之气。
陶渊明曾说:“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泛览”和“流观”是随性任意的阅读,这是陶渊明“不求甚解”的阅读方法;即便如此,也叫他乐不可支了。我敢说,陶渊明的“俯仰终宇宙”肯定是夸张的,那时有多少书可读?今天果真好好读书,那种抬头低头之间就遍观宇宙的乐趣绝非古人可比。
宋代司马光一生好读书,《三朝名臣言行录》载:“光生七岁,凛然如成人,闻讲《左氏春秋》,爱之,退为家人讲,即了其大指。自是手不释书,至不知饥渴寒暑。”也许其后司马光的读书生涯有点功利的味道,但是老年时他说:“老去春无味,年年觉病添。酒因脾积断,灯为目疴嫌。势位非其好,纷华久已厌。唯馀读书乐,暖日坐前檐。”(《上元书怀》)虽则无奈,却点出阅读的乐趣是终生伴随,而且是和我们不离不弃的忠实伴侣。
黄庭坚说:“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对镜觉面目可憎,向人亦语言无味。”这是我们今日常说的“三日不读书,便语言无味,面目可憎”的来源。
明人徐勃在《笔精•读书乐》中说:“余尝谓人生之乐,莫过闭门读书,得一僻书,识一奇字,遇一异事,见一佳句,不觉踊跃,虽丝竹满前,绮罗盈目,不足喻其快也。”可见读书到了胜境,绝非一般庸俗的娱乐可媲美。
清代袁枚《寒夜》一诗中写到:“寒夜读书忘却眠,锦衾香烬炉无烟。美人含怒夺灯去,问郎知是几更天。”这虽然有点过火,恐怕要逼女人学嬴政项羽,焚书为快,但却也侧写出读书可让人抛开一切的特质。
同是清人的张潮在《幽梦影卷上》说:“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浅深,为所得之浅深耳。”这是说明读书的不同境界。姑不提年龄,各人看书也会有不同领会,就让书本给各别的人不同的情趣,让读者各取所好就是。阅读的乐趣不必那么拘泥。
我个人特别喜欢宋末的翁森所写的《四时读书乐》:“(春)山光照槛水绕廊,舞雩归咏春风香。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唯有读书好。读书之乐乐何如?绿满窗前草不除。(夏)新竹压檐桑四围,小斋幽敞明朱曦。昼长吟罢蝉鸣树,夜深烬落萤入帏。北窗高卧羲皇侣,只因素稔读书趣。读书之乐乐无穷,瑤琴一曲來熏风。(秋)昨夜庭前叶有声,篱豆花开蟋蟀鸣。不觉商意满林薄,萧然万籁涵虚清。近床赖有短檠在,对此读书功更倍。读书之乐乐陶陶,起弄明月霜天高。(冬)木落水尽千崖枯,迥然吾亦见真吾。坐对韦编灯动壁,高歌夜半雪压庐。地炉茶鼎烹活火,四壁图书中有我。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梅花天地心。”
什么乐趣?只可意会,恕不作狗尾续貂之事了。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30/05/2010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