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30日星期六

【333】发现儿童,也发现动物

心理学家说儿童的心理特征是以自己为主体的,他们的世界观都以自己为本位考量。当他逐渐发现身边还有他人的存在,学习如何去适应和调整时,表示他逐渐在成长。教育的其中一个作用就是帮助儿童社会化。

用这样的观点看人类,人类最初也是以自己为主体,视外在的一切为待征服的对象。文明的进展让人类逐渐学会站在他人的立场考量,放弃以自我为本位的思考模式。17世纪,人类发现了儿童,不再把儿童当成“小大人”看待。“儿童本位”的思考模式提高了成年人对儿童的尊重,并为儿童的成长创造了更好的资源与条件。

两三百年后,人类又发现了动物。于是人们一改过去的心态,把动物当成是生态系统中的一员,不再是自然界的附属品,他们也具有生存的权利。在这方面贡献最大的是苏格兰裔的加拿大人汤普森•西顿(Ernest Thompson Seton, 1860-1946)。

西顿更为人们熟悉的身份是“童军”的创办人。但在文学的创作上,他开创的“动物文学”至今依然稳站文坛的一个重要席位。

“动物文学”并不是童话中会说话的拟人动物故事,也不是寓言中借用动物表达哲理那样的作品。“动物文学”要求的是作品能够反映动物世界真实、不为人知的一面,它需要作家细致入微的观察和体验才能落实。文学评论家刘绪源老师曾说“动物小说”不仅需要内心的真,同时也离不开外在的真,他说:“它的价值,首先在极端的真实性。不仅是它的作为动物生态记录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它那巨大的审美价值,正是这种真实性、客观性中升华出来的,这是动物文学一个最首要的价值基因。”

童话或寓言,乃至民间故事不过是在利用动物来传达人类生活中的现象,却无法反映出动物世界的真实。“动物文学”则细致地描写动物的真实生活,让读者感受到动物也是具有感情、思想和智慧的生命体,是生态系统中的一员。除了这些条件外,西顿小说的另一个主要特色是利用了悲剧的手法来为动物立传,折射出作者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的伦理思考。

例如《春田狐的爱》写了一只母狐如何为“家庭”付出她的一生。为了孩子,她不惜多番冒着生命危险到农场偷鸡;为了丈夫,她舍命陪着丈夫与猎犬斗智;最后她为了营救被猎人活捉了的小狐狸,不惜三次闯入农场。在营救不果后,她毅然选择毒死孩子,自己伤心离去……

多年前我听学生赏析故事有点类似的《金翅雀》。这是达芬奇的作品,故事写金翅雀营救被农民捉去的小金翅雀不成后,用毒草把孩子毒死。学生因而说:“这篇寓言揭示了那些用自己的主观判断便去剥夺他人权力的错误行为。故事中的金翅雀认为自由重要,不惜毒杀孩子,没有征求得孩子的同意,便剥夺了他们生存下去的权力,这种行为是自私的。”我对这样的思考方式深感愕然,却没有能力改变他们的想法。

而今看了西顿的故事,由于情节真实,母狐的悲剧英雄形象又是那么鲜明,因此故事的主题是轻易感受得到的。像《金翅雀》般的错误解读是不可能发生在《春田狐》身上。

西顿的作品,让我们感受到他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通过他所塑造的动物形象,读者自然感受到动物的优秀特质。读后,人们自然地会检讨对待动物的态度!这种不说教却有办法改变人类观点的创作,散发出的正是文学的美。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06/04/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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