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大学开设一门新课——“小学教育研究方法”。由于课时安排不当,学生还未掌握好基本的研究方法,便要开题,提出将要研究的课题,结果,师生都乱成一团。老师的“乱”是因为过去都要求学生做“行动研究”,而今却是“教育研究”,因此忽略了教育研究法之中还有“观察研究法”,“调查研究法”,“实验研究法”,“个案研究法”等;学生的“乱”更是因为不懂什么是“研究”,更妄论要做“教育研究”了。因此学生提出的问题不是太大、太空、太泛,就是不科学、不明确、不重要。
这种情况的发生,并非偶然现象,而是事出有因。撇开课时安排的不当外,更重要的是我们一向忽略理论的学习。“不注重方法”是我们的一大弱点,基础不扎实,莫说难入门,就算完成了论文也会像沙滩上用沙推成的城堡,好看却不坚实。
我本身也是因为接触到“行动研究”这个较新的方法之后,才知道原来研究可以只重视内省,不计较最终的成果。确定课题,选定方法,才能展开研究,成果也因此有立足点,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不重视方法”的高等教育,也并不是在教育研究方面才有。我在马大中文系完成硕士学位后,依然不知道何谓“研究法”。感恩我的指导老师的信任和协助,我才得以完成学位。
到南京大学学习,我接触到“文献学”这个概念,才知道古代文学的研究原来不只是纯文学的研究,并不是国内常传说的“论文就是自我表述,只要你写得四平八稳,自成一家的言论就可以”的主张。
“文献学”本来是文献整理和研究的工作,引用到古代文学的研究,还包括了文字的校订,版本的鉴别,对内容得失的评品及目录的编制等学问。我在南大上第一堂课,老师就给提点了一条明路:“踏入治学的道路,你们该先通读《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张之洞的《书目答问》也提到这点 。看《四库提要》,直观的印象便是对中国的学术书籍有个认识,虽然你或许不能记下全部。此外,这也仿佛是一部中国学术史,对中国学术的分类、源流、辨证等,有个整体的介绍。你们至少得把每个部类的总序先读,然后把集部通篇详细看过。”
于是,其后的论述,都建立在“文献”的基础上,要有凭有据的才说,不可以空口说白话。印证“文献”,同时还得注意版本的问题。一些常识如:引用书目,不可以用《四库全书》版的,因为那个不是最原始的版本,而且篡改的部分很多,影响了它的可信度;引用的书本,也要注意出版社和版次,不是所有的书本都是经过精心校对后才出版的,新版的书籍更加要小心。引述一段文字,都要翻查原文,再三核实才行。
这一些,都是很好的训练。可惜回国后,我无法延续这种严格的学术研究,但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学术背景还是让我们对文献异常重视。
我们也明白,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活,自然也创造不同的学习环境。今人治学与古人有异:古人治学与生活是融为一体的,所以往往可以全身心投入;今人要兼顾的事项太多,已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这样一心一意的治学。当然,我们也不可以以这个作为借口,避开该认真做学问的时候。我们还是得立志做得最好。不严谨,我们会给学术增添许多假消息,坏文章。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13/04/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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