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徒对428非常热衷,还在社交网上设立专页,号召佛徒上街。这个举动也引来一些人的非议,其中最热的就是批评出家人参与。
议论中,有佛子搬出老话题:“在家人不该讨论出家人的事。”僧事僧管的说法由来已久,所以这个说法马上得到响应。
我看着奇怪,便模仿这种口气说话,不过却把“出家人”这个主角改成“政府”,把“在家人”改为“平民”。大意就是吁请平民不要批评政府,政府的事该由政府本身处理,平民批评政府只会导致国家秩序混乱,“家丑外扬”要叫外国人耻笑。
这样的论调当然引起428支持者的严厉抨击,什么“食古不化”,“奴化自己”,“愚忠”全都指向了我。我觉得他们都很有想法,于是我便揭示我的用意:我是希望大家用同样的立场和思路,去看待佛教徒是否该讨论僧事。政府做得不好,平民可以论断,不等于反政府,而是一种爱国的表现;僧人犯错,白衣提出批评,不等于毁谤三宝,而是一种爱教护教的表现。这不是同样的逻辑么?
好些人都恍然大悟,表示赞同我的说法。
有些人很气,说我不该用这种手段耍人,尤有甚者,一位法师呵责我:“根本都不是学者的风范,更不是佛教徒应有的态度……浪费了我们太多的时间,去为无聊的人回应问题。”
其实,佛教传入中国后,菩萨道成为中国人最欢迎的哲思。菩萨度众生是不论手段,灵活多样,只求成果。菩萨可以化身魔王、恶鬼、流氓,也可以到地狱、舞厅、妓院去,但求能度众生就足矣!我不敢媲美菩萨,却也乐于东施效颦,用“逆向思考”法引导大家思考。这种手段绝不是恶意的。
古代的孟子,我们说他是论辩的高手。他的论辩技巧之一就是善设机巧、引人入彀。例如他向齐宣王推介仁政时,王推说自己做不来。于是孟子询问是否曾经发生过王不忍心杀牛而叫人以羊代替的事件。王说确有此事后,孟子着实表扬了他一番。王仿佛遇上知音,把心里的话也抖出来了,他说他一直感到遗憾人民误会他这种行为是疼惜大牛,才用小羊取代。孟子又为他开解说“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本来就是君子的行为,所以他们都远离厨房居住。齐宣王为此而释然。孟子打铁趁热地问:如果一个人的力气足以举百斤,现在却说举不起一根羽毛,那是什么缘故?王说那是不会有的事。孟子于是才揭穿说这就是“不肯做”,而不是“不能做”,就像王说自己不能行仁政那样,不过是个借口。王为之折服!
汉代司马迁写《史记》,特地为“滑稽”立传,可见当时滑稽之人是很多的。所谓“滑稽”,就是说话颠三倒四,却会收到效果的怪异之人。例如郭舍人在汉武帝的乳母犯错时,教她在武帝定她的罪时,不要辩白,只须在离开前频频回头看武帝就好。当乳母这么做时,郭舍人在一旁骂她:“老女人,何不快走?陛下已长大成人,哪里还要靠你哺乳?”汉武帝听了自觉惭愧,便赦免了乳母。
孟子用语言套齐宣王,郭舍人用反话启示汉武帝,没说皇帝因此恼羞成怒要杀他们。何以我用语言引导佛子换位思考,却被冠于“不道德”的名堂?古人比今人有容量,也更有智慧。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06/05/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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