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是汉传佛教中流传最为广泛的经典,通行本是唐玄奘的译本。
《心经》最早见于经录是在梁代的《出三藏记集》,经名是《摩诃般若波罗蜜神咒》及异本《般若波罗蜜神咒》各一卷。僧佑记“佚译”,但到了唐代的《开元释教录》,智升却注明是鸠摩罗什的翻译,经名改作《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
佛经的流传,与文学史一样得看读者的接受程度。广为接受的才成为通行本。按今天所见大藏经收录的同本异译的《心经》共有7部,除了上述两部之外,余者都是玄奘以后的译本。值得注意的是《心经》只有鸠摩罗什和玄奘译本是“略本”,其他都是“广本”。
原来流传的佛经有两种译本:一是从“如是我闻”开始,至“闻佛所说,欢喜信受,作礼而去”,也就是有完整的“序分、正分、流通分”的“广本”;以及没有上述结构的“略本”。
何以玄奘本可以脱颖而出,成为今日佛门必备课诵本之一?
学界普遍上认为玄奘之后的译本,无法超越前本,甚至当中作伪者的可能性也很大。因此比较值得比较的还是玄奘本和鸠摩罗什本。
鸠摩罗什是佛经翻译史上的第一号人物,今天流传的诸如《法华经》《金刚经》《维摩经》《阿弥陀经》等,都是采用他的译本,何以《心经》却受淘汰?陈寅恪曾说鸠摩罗什的翻译有三个特色:“一为删去原文繁重,二为不拘原文体制,三为变易原文”,并认为他的翻译艺术高于玄奘。可是,若把今天看到的罗本和奘本对比,我们又觉得玄奘本的翻译更符合“删繁”的要求。
再进一步探讨,罗本的真伪叫人起疑。首先当然是根据经录,僧佑编列罗什翻译的佛典,并没有《心经》,其所录的《心经》也在佚译之下,是唐代才把二者合一的。僧佑和罗什活跃的时代都在5世纪,可信度是比较大的。怀疑罗本非出自鸠摩罗什的,吕澂在其著作中早已提及。第二,《心经》虽称“经”但却非“经”。周一良曾引用日本学者福井文雅的博士论文《般若心经之历史的研究》的结论称:“《般若心经》原与600卷的《大般若经》无关,乃是一部咒术性的经典”。再者,今天可以见到的梵文本,往往也不称“经”而称“陀罗尼”(咒语),密教经典更习惯性称某心经。罗什活跃的时代,印度大乘佛教还没有发展到秘密乘时代,“咒”的流传程度还不那么普遍;玄奘到印度“留学”时,已经是公元7世纪,接触到咒术性的经典是正常的。因此,我们相信《般若心经》受到重视,是从唐玄奘开始,后世托名罗什把其渊源推前。至于玄奘之后,加上佛经常见结构,则是要增强其“经”的可信度。
当然,奘本《心经》会广泛流通,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因素,我之前已经为文阐述,不再赘言。可以补充的一点是唐玄奘曾在唐高宗永徽四年(653)为皇太子(后来的中宗)庆满月时献上金字《般若心经》祝贺祈禳,这可以看作是《般若心经》在中国传播的滥觞。
《心经》成为佛教界最重要的经典,玄奘的译本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探索其普及的原因,有助于我们了解佛教宣扬之道。
原刊:《星洲日报·东海岸》19/08/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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